狂吻皮特的天才女导演，酷爱裸体、着装清凉， 被福布斯骂成怪物 | 也说穿衣自由

美国天才女导演、女演员，因为所谓烂身材、爱裸露、爱“清凉”，被骂“怪物”，争议不断。最近公然亲吻皮特，直接将她送上海外“热搜”。

这是美国版“穿衣/身体自由”的故事。

那么，有绝对的“穿衣自由”吗？ 

yours 非非马

01

仅仅是中国女孩穿衣“不自由” 吗？

女演员热依扎因穿低胸吊带上热搜，随即《祝中国女孩早日穿衣自由》一文刷屏，知乎上的相关话题浏览已过百万。

热搜 

一句“祝中国女孩早日穿衣自由”，隐藏着的潜台词是：欧美（亦或其它观念开放地区）的女孩已实现穿衣自由。然而，并不是。

“不问东西”，其实哪里都存在“穿衣边界”或者“穿衣美丑”的争议。其中，“美丑”概念还是一个与边界相关，更与审美有关，非常主观的评议。

我们上篇推送《虽然她是货真价实的公主，可也是从“丑小鸭”变身“白天鹅”的》就提到真公主Beatrice年轻时曾多次因穿衣问题被英国媒体和国际网友嘲讽调侃。

有网友甚至拿Beatrice公主的帽子做了恶搞

而前阵儿因公然亲吻“男神”布拉德·皮特而在海外社交媒体再度引发“口水战”的莉娜·邓纳姆(Lena Dunham)，也是一位“穿衣”风格被认为“非常激进”的女子：

她不仅穿得极为夸张，甚至还经常不穿，或者穿得很少。

并且，她的身材还极不符合当下主流社会对“女性身体美”的“世俗标准”。

以上种种，都在国际媒体、海外社交媒体上引发各种争议，褒贬赞弹皆有。

比如，《Forbes》网站曾在2016年公然发布文章，将莉娜形容为“怪物”，号召大家抵制她、无视她……

显然，在美国的莉娜也没有实现她想要的“穿衣自由”。

美国媒体与人民的口水，喷起不符合他们“标准”的人来，也如滔滔江河千里不绝。

有些问题，“全球同此凉热”。

今儿，我们就剥离“中国女孩”这个定语，从这位奇女子莉娜的际遇入手，一起来聊聊“穿衣自由”的问题。

02

 在美国被喷“怪物”的露点女演员 

莉娜，可谓无视“世俗穿衣标准”的“资深叛逆人士”，也因此而不断被外媒“围剿”、“吐槽”。

如果你因为她公然“调戏”皮特、身材不像美国传统精英阶层那般fit，并时常作出“粗俗”之举，而揣度莉娜很可能出身底层，行事不择手段、要卯着劲儿靠搏眼球来博出位，那你真是大大地错了。

事实上，有着作家、导演、编剧、演员等多重title的莉娜，1986年5月出生于纽约的一个标准精英家庭——父亲是知名画家，母亲是著名摄影师，家境十分优越。

遗传了父母的优良基因，自小接受优质教育，莉娜的才华是非常突出的。所以，尽管“行事乖张”，她的才华还是被很多人承认。

有评论称她：

“才华和任性程度成正比，和衣服布料成反比”。

她自编自导自演的都市剧《Girls/都市女孩》（又名〈女孩我最大〉、〈衰姐们〉），2012年第一季豆瓣评分7.9分，而到了2017年第六季，已高达9.1分。

并且，该剧第一季就获得了金球奖最佳剧集、最佳女主、最佳导演、最佳编剧等四个大项的提名。

第二季，她一举拿下金秋最佳女主，还获得美国导演工会奖的最佳喜剧类集导演。

此后，这部剧还不断获得各种奖项提名。

可是，即便才华卓著如此，有大奖撑腰，她依然逃不开巨大非议。

因为，她不仅在该剧中裸露出镜，还在自己的Instagram上“说裸就裸”，直接将“穿衣自由”的话题争议尺度拉到了最大——“女性不仅有穿衣自由，还有不穿衣的自由”。

莉娜·邓纳姆在《衰姐们》的剧照

其实，即便是身材健美性感、符合主流审美的女明星，如果在私下着装过于暴露，也是容易引来争议的。像莉娜这样身材离所谓主流审美标准相去甚远的，还频繁袒露肉体，引来的不只是非议，简直是要引起“众怒”了，这为她屡屡招徕强烈抨击。

莉娜·邓纳姆上传到Instagram的照片

在不少人眼中，莉娜·邓纳姆简直是一个自恋到极致、毫无耻感、毫无自知之明的“暴露狂”：

“她的行为伤害我的眼睛，如果她是个男的，早就被当成暴露狂或者变态，引起更广泛的公愤了吧！”

“身材不好，还不学点时尚知识，作为一个公众人物难道不知道穿衣是要扬长避短遮盖身型的，而不是用来脱掉或者用来闪瞎别人的双眼的！”

2015年，莉娜·邓纳姆因为穿短裤出门，被指“粗壮大腿一览无余”。

7月底，电影《好莱坞往事》英国首映礼上，莉娜·邓纳姆被讽“身穿金鳞鸟毛装，没眼看”。

面对排山倒海的非议与责难，莉娜·邓纳姆表现出来的坚定自信、继续我行我素，进一步激化了她与反对者的矛盾。

一些人批判她：

“她这是赤裸裸的女性霸权主义，高举自由和权利的旗帜，凭借自己的热度和流量，将自己的裸照传播得到处都是！简直是强迫人们的眼睛去看她的身体！”

在外网论坛和新闻评论区，莉娜的“铁杆黑粉”将她的行为上升到“产生社会负面效应”的高度。

“莉娜·邓纳姆我胖我丑我骄傲的姿态，毫无疑问会极大误导其他女性，为了艺术和美感的裸体会赢得喜爱和尊重，但她很多时候无缘无故的大尺度，让人摸不着头脑，令人厌烦！”

“让一堆陌生人尽情观赏自己的裸体，让自己的身体成为公开的笑料、谈资，这是自残不是自爱。通常而言，身体仅限于非常亲密的人之间互相了解，而她这么做，构成了对亲密关系的贬低。”

莉娜·邓纳姆 vs 裸体瑜伽

《Forbes》那篇将莉娜形容为“怪物”的文章，批判得非常尖锐了：

“关于她的肥胖和毫无吸引力，我们从未停止争论，她超级令人抓狂却又迷之自信，某种意义上，她就是我们自己创造的“弗兰肯斯坦的怪物”…….”

03

是“怪物”，还是

“敢于展示缺陷的新生代女性代言人”？

然而，有多少人恨莉娜，就有多少人爱她。

 “惊于裸体，爱于才华，陷于性格”，莉娜·邓纳姆不P不美化自己所谓不美丽的身体，被她的铁杆粉丝们盛赞：

“她才是真诚接纳自己的勇士！”

与福布斯不同，《时代》周刊专栏作者乔伊·斯特恩(Joel Stein)在2012年将莉娜·邓纳姆盛赞为“年度最酷人物”，“一个敢于展示缺陷的新生代女性代言人。”

而《衰姐们》的追捧者盛赞该剧“当代的《欲望都市》（Sex and the City）”。

看看这些赞美：

“Hannah（莉娜·邓纳姆在《衰姐们》里的角色名称）的裸露非常有意义，她把所有人带向正常，我爱她这个游离于好莱坞之外的身材。”

“在好莱坞，似乎只有梅根·福克斯 (Megan Fox)这种级别的女神，才有资格裸着。但胖瘦应该是自由的，穿多少也是自由的，支持莉娜·邓纳姆。” 

“如果没有莉娜·邓纳姆，只能看到满屏幕的大长腿、细胳膊、前凸加后翘，我简直要自卑到了尘埃里。自从有了她“护体”，洗澡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内心平静而喜悦。”

“在她之前几乎没有看到公众人物如此坦荡地面对自己的身体！”

“莉娜·邓纳姆在《衰姐们》里的大尺度，简直是我本人的日常生活啦，回到家，衣服马上开脱！非常真实、生活化！”

如果是不了解情况、误入莉娜ins的吃瓜群众，看到她奔放大胆的自拍，和评论区的赞美支持，或许会误以为自己进了某“彩虹屁专区”或“正能量夸夸小组”。

“哇哦，今天的你也是如此迷人！”

“美呆了，衣服的颜色很合称，一看到你，心情就超级棒！”

“你的发型很赞o(￣▽￣)，很适合你呀！”

莉娜在ins上和粉丝还真是互动很多。

她一直在ins鼓励粉丝，接纳自己并不完美的身材，不要活在别人的评价之中。

今年，她甚至还发起了一个“你夸自己一句，我就给Friendly House LA（女性康复机构）捐1美元”的活动：

“任何对你的负面评价，都是让你更爱自己的理由。我先来说爱自己的理由：我是个冷静、有责任心、仍然很爱赤身裸体的成年人！”

当自己的体重达到了历史新高，莉娜·邓纳姆在ins上如同发表“获奖感言”般，分享了自己的心情：

“在我的生命中，曾经有太多饥渴、太多焦虑、太多嘈杂、太多戏剧性、太多太多……

32岁，我比过往的自己都重，但我爱这样的自己。

我比以往都开心、比以往读书更多、比以往笑更多……”

2018年，莉娜·邓纳姆高调宣布和男友杰克·安东诺夫（Jack Antonoff，Fun乐队成员）分手。伴随着熟悉的大尺度照片，莉娜还公开分享了自己因为子宫内膜异位而遭受持续性的严重疼痛。最后，她不得不切除了子宫。

为了让更多女性了解子宫内膜异位症，每隔一段时间，莉娜就以自己的身体照片为例，科普这一疾病。

“

每10名女性中就有1人，因为子宫内膜异位而遭受折磨，但现在这个疾病却仍然被忽视……

”

到了手术纪念日，她也大方将自己的伤疤示人。

然而，即便是出于公益目的的裸露，只要莉娜的大尺度形象一出现，依然会引发激烈的争议。

将她视为“宝藏女孩”的铁杆粉丝们，除了坚决捍卫她，则希望她还能够被更多人接纳：

无论是作为编剧，还是演员，或者泛称为公众人物，莉娜·邓纳姆无所畏惧的勇敢行为，都让很多人受到鼓舞。就算不能像欣赏提香、波提切利画笔下的裸女一样来欣赏她那不符合主流的美，还是希望更多人能理性、包容地看待她，而非一味攻击、苛责，将她视为洪水野兽。

可显然，这“美好的愿望”没那么容易实现。

04

裸体是她的自然状态，

更是她反抗的工具

至今，莉娜除了遭受各种“网络暴力与攻击”，依然会被各种人追问她已经回答了无数遍的问题：

“你为什么老是要裸体？”

对此，莉娜有时也会流露出不耐烦和几分沮丧：

“已经这么多年了，还有很多人无法理解，裸体是我的生活状态，是我非常自然的状态。”

同时，裸体与着装，也是她反抗的工具。

一如上个世纪六十年代那些走上美国街头焚烧文胸、裸体游行的女权主义者们，这种超出常规的、激进的手段，无关普通意义上的审美，而是一种政治表达。它事关权力和自由，事关性别成见，事关社会多元标准的讨论和建立。

她追求真实——哪怕这真实令很多人不爽，她想通过自己对真实的追求，鼓励更多人接纳自己的真实；

她追求自由——不仅仅是穿衣或不穿衣的自由，自己身体怎么使用和呈现的自由，还有敢于做自己、表达自己的自由；

她追求独立——因为独立，才能通向真正的自由；

她追求勇气——因为只有够勇敢，才敢于独立，才能通向自由。

她说：

“

如果你看不惯我，那绝不是我的问题，而是你的问题。

”

05

怎么看穿衣自由、身体自由？

说完了莉娜在美国成为“怪物”、褒贬不一的际遇，现在再来谈谈关于穿衣自由、身体自由的问题。

1. 批评莉娜“不美”、“不美疯狂爱现”的国际网友们，与批评热依扎“身材不好还穿这么清凉”、“穿得太暴露”的中国网友们，基本都是站在自己所处社会里通行的世俗审美立场，在看这样的着装/裸露行为。

美还是不美，是否冒犯了社会里通行的审美标准以及社会文化，是他们更加关注的。

当然，那些包含身材歧视（以及各种歧视）、恶意人身攻击等等的不文明评论，永远都不该被支持。

2. 莉娜式的反抗， 以及宣扬“女孩应该有绝对的穿衣自由”，是站在另一个维度上的女权/女性主义主张。

这种极端或者绝对化的表达，是一种行为艺术式的、或者标语式的政治表达。某种程度上，它无法求中正，也不需要求中正。

但是，那篇国产爆文本身，其行文与表达，我并不欣赏，它充斥着流量文与爆款的套路。但是它有它的重要价值，至少是引发了关于这个话题的关注与讨论。

3. 世界上有没有绝对的穿衣自由？

从理论上说，有。这就像你说，天赋人权，人人平等。

但是，正像现实世界里，至少现阶段还并不能真正实现“人人平等”，绝对的穿衣自由，也是不存在的。

举些极端的例子，可能更清楚：

比如果真这大街上就跟裸体浴场似的，到处走着赤身裸体的人；比如办公室里男人穿着裤衩，女人穿着三点式，社会恐怕真得乱，传统的性爱关系、家庭婚姻关系、性道德与性自由的观念，都得被颠覆和解构。

别忘了，大家都是人，是人就有动物性，有动物性就有性冲动，你不能一边鼓励人穿衣自由、裸体自由，还一边要求大家都做“圣人”，禁止“裸露刺激性欲”的发生。

社会文化，尤其是服饰文化会演变成今天的样貌，必然有它的历史原因。

作为一个社会人，身处现有的社会文化，绝大部分人最终都必然会被文化“约束”与“塑造”。这其实也是一种very human的选择，也是能够被理解的选择。

在这个时候，选择“木秀于林”，dare to be different， 的确是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。就像莉娜一样。而这种对既有文化的“挑战”，也应该被尊重。这些“反抗者”和“挑战者”，是推动社会更开放、更多元的勇士。衡量他们言行举动，并不适宜用通常的标准。事实上，他们“激烈的冒犯”本身，就是他们反抗的手段。

与此同时，以自己被现有文化所塑造的价值观、审美观去评价自己的所见所闻，这些也是很正常的人类行为，也应该被允许。（再说一遍，谩骂这种不文明行为应该被批评、被抵制。）

否则，岂不是又落入了“言论不自由”的陷阱？为了“穿衣自由”而牺牲掉“言论自由”，这可能是宣扬“穿衣自由”的女权主义者不得不面对的一个“自由悖论”。

值得反问一句的是：那么，哪种自由更重要呢？

所以，我想说什么呢，看待很多问题，其实并不是非黑即白，非此即彼的，也大可不必大动干戈的“彼此开骂”，就如那篇爆文的文末留言，开放式的讨论很好，但以不文明和过激言语互骂，就有失体面。

还好，还是出现了不少有质量的体面文章，这体现了社会之进步。

最后再说一句，热依扎的低胸吊带，显然与任何“反抗”和“政治表达”无关，我认为，只和她的个人审美与着装风格有关。

她的确有选择穿什么的自由，应该被尊重，但是她也要有被评价、甚至被批评的胸襟。因为，人民也有评论的自由。

（再说一遍，不支持不文明语言和充满恶意攻击，以及只允许一种标准存在的评论。）

好，对于这个事情，你怎么看？欢迎在文末留言讨论：）

新朋友认识非非马：

传统媒体人出身，而立之年赴英留学攻读电影研究硕士。毕业后留英，为著名文化国企创建英国子公司，任总经理。现为文化创业者、中英电影节英国首席代表、领英专栏作家、英国FT中文网特约撰稿。个人微信号：feifeima777。